何姨跑上楼,情急之下忘了敲门。华菁菁抱着周京臣,仰头讲悄悄话,他手环住她腰肢,低头聆听。灯火暖昧微醺,格外浓情蜜意的一幕。何姨慌神,又退出去。“什么事。”隔着一扇门,男人声音传出。“禧儿小姐要搬出老宅!”周京臣的脸色一沉。眼睛蔓延着冷意。“你们惹她了?”何姨重新进屋,碍于华菁菁在场,不好明说,“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,不愿住了。”华菁菁似笑不笑,“她愿意走,是她的自由,没必要大惊小怪。”“禧儿小姐才二十岁,她无依无靠。。。”“她姓周吗?”华菁菁反问,“孤儿院无依无靠的多了。”噎的何姨无言以对。周京臣面容严肃,直奔程禧的房间。华菁菁刚追上一步,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。是华夫人的。她接通。“你周伯父和姓程的司机交情很好,他不舍得送程禧去外地。”华夫人小声,“你可以怂恿周夫人,尽快落实。”华菁菁答复,“差不多了。”“你父亲一死,华家地位大不如前,把握住京臣。”华夫人叹气,“该铲除的障碍,别手软。”这种事,没抓到床上,华夫人也不确定。只不过作为女人,男女方面的一丁点儿苗头,比较敏感。先下手为强。及时扼杀。。。。。。。周京臣堵门,注视程禧,“你想干什么。”整个人莫大的疏离感。她心腔一颤,不敢和他对视,“我回学校。。。”“明早回。”他在卧室对华菁菁的耐心,这一刻荡然无存了,“天一亮,随你。”周京臣象征性地顾忌她安全,如果她执意走,出意外了,与他无关,与周家无关。“我开车回。”“是你的车吗?”他愈发不耐烦了,“你走,车留下。”程禧气的哆嗦,“我坐出租车,行吗。”男人轻笑,“有骨气。”他逼近,饶有兴味地打量她,从头到脚,恨不得剐下她一层皮,“衣服,项链,行李箱,哪件不是名牌,不是周家买的?”她哆嗦得厉害,摘了项链,脱下外套和毛衣,只剩内衣蔽体。“裤子呢?”周京臣勾住她的内衣带,“这款内衣,我买的。”他如此翻脸无情。程禧颤抖着解开扣子,胸部释放出的一霎,男人目光定格在那两团隆起。晦暗至极。她不遮不掩,“满意了?”周京臣力道凶狠,一把拽过她,“然后呢,光裸着出门,任人观赏吗?”程禧羞愤,“那你让我怎么办?”他目光再次掠过那一处,她一激动,肌肤泛粉,细细的汗珠战栗着,白里透粉的高耸,抵在他臂弯。一丝无助,一丝温香。“你似乎分不清现实了。”周京臣俯下身,挨在她颈窝,“你的肉,你的血,是周家一口饭一口水喂养大的,你依附了周家这么多年,是摘了项链,脱下衣服能扯平的吗。”她胸口感受到他手的温度。男人宽阔的大掌牢牢包裹住。渐渐变形。周京臣看着粗大的指印,拇指挑起她下巴,“程禧,骨气用错了地方,是可笑的意气。”程禧盯着他,“华小姐在老宅,她容得下我吗?”“她容不容得下你,不是你考虑的。”“她要我滚呢。”周京臣也盯着程禧,喜怒不辨,“她说过吗。”“京臣!”华菁菁这时在外面拧门锁。程禧推开他,蹲下捡起衣服,迅速穿好。拧动的响声越来越急促,尖锐。周京臣打开门。华菁菁梭巡了一圈,墙角立着行李箱,程禧赤脚杵在那,脊背一下下起伏,剧烈地喘息。周京臣的呼吸亦不稳,是絮乱的。眼底有将要熄灭的火焰。华菁菁心口一咯噔。是吵架了,动手了?还是什么不可告人的?“程禧,你闹什么。”华菁菁质问完,又望向周京臣,“你打她了?”何姨大惊失色,冲上去检查程禧,不红不肿的,没挨打。“禧儿小姐,不闹了。。。”何姨抢她的行李箱。程禧明白,待不下去了。华菁菁厌恶她,周夫人在儿媳和养女之间,更偏向未来的儿媳,老宅已经不是她的家,寄人篱下的滋味时不时折磨她。何况华菁菁防贼一般防她,处处挤兑,她住在老宅,其实是讨嫌的。“我妈妈那边。。。”程禧眼眶发红。她怕周家不管了。趁机甩了程家这个累赘。二十四小时的护工、医疗药物,她负担不起。即使放弃治疗,程母活一天,她一天没法上班,没有收入,衣食住行要花钱,都是问题。“周家照顾了你们母女八年,自然继续照顾。”周京臣迟迟未开口,倒是华菁菁先开口了,神情慢悠悠,摩挲着美甲,“我建议你带着你妈妈去外省,试一试新的疗养院,新的医生。”华菁菁一副替她着想的口吻,“时间久了,你爸的情妇找不到你,一切太平了,你在外省甚至出国生活,比在本市舒服。你非要混二代的圈子,那你的结局只能是嫁耿家的瘸子,王家的傻子。。。”华菁菁掰着手指数,“娶你也是念在周伯父周伯母的面子,凭你那不入流的难堪家世,你高攀傻子了。”你爸的情妇。嫁傻子。程禧用力拉住行李箱杆,手背的青筋一缕缕凸胀。子弟、小姐拼爹拼妈,从小拼习惯了。除了周京臣和叶柏南这样万里挑一的子弟,是真枪实战拼出头的,大部分是拼祖宗,拼背景。那些众星捧月的高官富豪,一旦落马了破产了,之所以崩溃,跳楼,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,就是受不了贫穷,羞辱。程衡波出轨自杀的丑闻,程母的精神病,在圈子里是程禧永远的污点。华菁菁是当面讥讽她,有的是在背地里嘲笑的。她绕过所有人,往外走。何姨伸手,周京臣制止,“不必拦她,让她走。”“深更半夜了,宿舍也锁门了。。。”周京臣睨了何姨一眼,阴鸷的,森寒的。何姨吓得手一松。程禧拖着行李箱离开。“今年周家因为她,没有安宁的日子,周伯母打算送她走,希望她识趣自己走,伯母也省得麻烦了。”华菁菁像是在提醒老宅上上下下的佣人,又像是在提醒周京臣。是周夫人同意的。谁擅自留程禧,是和周夫人对着干。身为佣人,身为人子,都要有分寸。周京臣面无表情转身,关上门。拨了一通电话。程禧走到庭院的铁栅栏,一名保镖截住她,“禧儿小姐,您开那辆奥迪。”她摇头。“是周先生的意思。”程禧咬着嘴唇,没动。保镖拎起她的箱子,“十一点了,附近没车,您老老实实听先生的话吧。”她抬头,凝望二楼的窗户。是漆黑的。周京臣关灯了。程禧收回视线。车驶出院子,二楼的窗帘才缓缓一掀。男人一张脸若隐若现。余怒未消。冷而硬。片刻,消失在漆黑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