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家辉这一段时间住在棚户区,过得是有滋有味,白天吃在那里,由于素多荤少,导致食欲大增,每餐都是干掉两碗大白饭,炊事员还以为是饭菜做得好、合他口味呢。晚上有空的时候他还与乡民们聊聊天,一起看看电影,睡得也算舒服安稳。住宅小区的建设资金缺口,也因为他入了市委常委,县里的几大银行纷纷开绿灯,给了足额贷款,解了燃眉之急。眼看房子是几天一层的往上冒,他心里还是挺激动的,这毕竟是一项大大的活,成就感还是得到了一下小小满足。《大山的红薯》全面拍摄完了,曾容容已同几位朋友动身返京,纪实专题片和相关报道不日即可见诸媒体,本应高兴才对,可他今天心情非常沉重,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曾容容昨天走的时候告诉他,那位动了手术的心脏病患者,也就是那个给曾家辉红薯的小男孩子的妈妈,几天前就撒手人寰了,狠心的抛下了年老的父母、残疾的丈夫和心爱的儿子,告别了病痛的折磨,去天国寻找渴望的生活去了。他赞助的那1。5万块钱,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她生命的轮回,她坚韧的挣扎过了,医院也尽了最大的努力,但一切都太迟了,无济于事,身消玉损。平起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,但曾家辉零距离接触的首例,见到的那一幕酸楚,看到的那一份无奈,仿佛就在昨天,晃动在眼前,萦绕在梦里,挥之不去,记忆犹新。他没有去看她身后那个破碎的家,也没勇气去给她上一柱香,慰问一下她在天国的灵魂,因为他怕见到更多与她相似的人,害怕看到那无助的失神。看见了,救不了,那是残忍!曾家辉让胡元代表他去看了她的亲人,希望能帮上一点什么忙。这一晚,平起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,很大很大……第二天,他在几大国报的社会版面上,看到了题为《多少年了,还是一个救命的红薯》的系列记实文章。晚上的时候,曾容容打来了电话,道:“哥,《大山的红薯》今晚将在焦点访谈栏目播出,别忘了收看哦!”曾家辉不忍心看,但必须看。他要求全县干部都要抽出时间来认真看,要看到老百姓的真实生活、看清平起县的贫穷现状、看出改变全县的决心和办法。晚上7:38,y视1套准时出现了那个被平起县委书记啃过一口的红薯,接着是一个小男孩一手拿着红薯咬,一手稳着挂有药瓶的输液杆,药瓶的导液管连着一个生命垂危的农村妇女,他们就坐在某个墙角,静悄悄地、瑟瑟地发抖……画面的下方清晰的写着舟山省长丰市平起县…,主持人介绍着平起县情,记者讲述着一路走访的所见所闻,听到的、看到的,归纳就一个字:穷,实在是穷。记者还介绍了当地县委、县政府为改变这种面貌正在进行的努力,画面上清晰的出现了县委书记头上缠着纱布与投资商洽谈的照片,还有县委书记、县长与大量居民一同住在棚户区的镜头……曾家辉是在棚户区,通过电视信号连接到多媒体上,与数千居民一起从电影屏幕上观看的电视节目。半个小时的访谈很快就结束,电视上出现了“来,宝贝!”的广告语,但现场没有一个人为之心快,却听见有人在偷偷的抽泣。人们看见曾家辉默默的起身,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棚户。这一晚,电影散场后,许多人都站雪地里久久不去,曾家辉棚户里的灯光也一直亮着,彻夜未熄。一连几晚,y视电视栏目对平起县进行了后续报道,主持人号召:“发达的地区、有条件的企业和有能力的社会公民,请伸出你们的双手,支援这些贫困地区,救助这些贫穷农民,奉献你们的爱心!”社会的力量总是无穷的,爱心不断向平起涌来。一时之间,县委办、县政府办的值班电话成了爱心热线,有询问情况的,有想捐款捐物的,当然也有责怪地方政府工作责任不到位的。曾家辉还接到了几家企业表示愿意无偿建医院和学校,有一个企业直接表示捐款1个亿元用于大病治疗救助。曾家辉当然也接到市委、市政府领导们的关心电话,毕竟他现在是市委常委,好歹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的伙计,自然会关心问候。老领导高天成也亲自打来了电话,让他:做好工作,注意身体。接着,大量写着平起县委、县政府的支援包裹和救助汇款到达了平起县。曾家辉对此倒有些应对艰难,既要抽出部分工作人员接收登记,又要寻找地方存储,还得研究发放具体办法,不亦忙乎。他让县委办在棚户区居民中选了几十号人,专门负责保管和分发物质,每个乡镇是一天一车,吃穿用的生活用品,基本上是应有尽有。这一天晚上,曾家辉和白春风正在棚户食堂里吃晚饭,他接到了文文的电话,问他道:“老公,你在哪里呢?”“平起啊,怎么了?”他一手抓着筷子,一手把电话放在耳边。文文笑呵呵的道:“我问你在平起的什么地方。”他一边偏着身,让炊事员上菜,一边道:“呵呵,领导查岗啊!我正和白县长在新城的棚户里吃饭,这几天忙着呢,回不来了!”“哦。好吧!”电话挂了,曾家辉无奈的摇了摇头。白春风打趣的道:“曾书记在摇头,估计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!”“大冷天的,哪个还渴哦!”曾家辉夹了一块肥肉放进嘴里,咀嚼了几下,又道:“还是吃块肉舒服!”白春风也跟着夹了一块肥肉,不过却是放到了曾家辉的碗里,笑道:“再加一块,吃两块肥肉,那才叫舒服!”曾家辉笑道:“还是白县长有经验,那我就试试吧。”说着将另一块肉喂进了嘴里。快吃完的时候,外面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声,郑志出去看了看,回来报告道:“是辆出租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