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昀玉的语气轻快,眼中含着笑意,似乎完全没有将被刺杀之后掉落坡底的事情放在心上。但祁皈却没有因他的话感到轻松。见祁皈黝黑的双眼平淡无波的望着他,他心中的轻快也变得凝重下来,不确定是不是他哪里没有做好,让小叔叔失望了。祁皈垂下眼睑,掩盖了心绪。“不可胡说。”祁皈不需要以祁昀玉受伤为代价换来的证据,就算没有此事,他同祁昀玉也能找到足够的证据,治知府的罪。所以他不觉得此行是因祸得福,他不需要。见祁皈这副模样,祁昀玉张了张嘴,似是想宽慰祁皈,但又不知从何说起。过了一会儿,祁昀玉才轻轻开口道:“我知晓了。”小叔叔既然不愿意听,那么他便不说就是。半个时辰之后,老吴来到祁昀玉所在的屋子,告知祁昀玉他们已收拾妥当,随时可以出发。祁昀玉看了护卫头领一眼,护卫头领便对祁昀玉弯腰禀报:“属下也已经准备好了。”得到护卫头领的答复,祁昀玉同祁皈站起身。“那便回吧。”已经找到知府的罪证,对于东南地区的灾情也有一定了解。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,也该返回南浔城,治知府的罪,处理灾情。坡底的百姓只知之前小辰与阿大救的那个公子愿意带他们出去,却不知他们的身份,但是见那些带着刀的护卫,心里发怵,也不敢在队伍之中闹事,就怕那刀会用在他们脖子上。于是哪怕多出了脚程慢的百姓,祁昀玉一行人回到南浔城用的时间不比离开时用的多。等祁昀玉一行人回到南浔城时,南浔城的百姓才知晓原来他们的陛下早已不再南浔城之中。而被祁昀玉带回的百姓,也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。坡底的百姓恍恍惚惚的被人带去安置、洗漱,直至用完了膳,才终于反应过来,带他们离开的竟然是大齐的君主。有些人跑去向老吴确认,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才感觉有些后怕。而祁昀玉对此完全不知情,他此时正同祁皈一起,向徐六询问南浔城百姓如今的情况。“如今城中百姓都已安顿妥当,城外百姓也在陆续进城。”这段时间,徐六按照祁昀玉的指令,派将士同城中的百姓一同前往城外,带着些许干粮招募城外的百姓。开始时城外的百姓警惕性极高,哪怕是城中的百姓带着干粮前去,城外的百姓也不曾出现,害怕是知府引诱他们的把戏。但从第二日开始,不知是不是因为存粮不多的关系,有些百姓开始试探的接触将士,向百姓打探南浔城内的情况。从第三日起,便有百姓跟着将士们来到南浔城,安顿下来,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百姓主动来到南浔城。如今南浔城内的百姓人数从最开始的五万人增长到了八万余人,据其他地方百姓传来的消息说,还有更多的百姓在往南浔城赶。祁昀玉同祁皈听见这个消息,点了点头,城中百姓越多,之后治理洪灾就越便利。“南浔城知府如何?”“关押在地牢里,他一直叫嚷着不能听信百姓的一面之词,要求我们放他出来。”听见徐六的话,祁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他还没有忘记,之前刺杀一事,极有可能有知府的参与。此时叫嚷,想来是对刺客颇有信心,认定他们已经死在刺客手下。“带我们去看看。”祁皈说完,便站起身。他此时倒是想看看,这南浔城知府看见他们平安回来,会是何模样。徐六应答,带着祁昀玉同祁皈前往地牢。他们穿过昏暗的走道,在徐六的指引下,来到了关押着南浔城知府的牢房。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,南浔城知府头也不抬的说道:“本官是无辜的,要是陛下知晓你们关押堂堂知府,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!”南浔城知府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,最后在他的牢房前骤停,便知晓此次是来找他的。但又一直未听见对方开口说话,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。“都说了本官是……”知府的话还未说完,便看清了站在他牢房前是何人,只一眼,知府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,再也说不出来。“你想给谁好果子吃?!”祁昀玉望着牢房内大惊失色的知府,有些玩味的道。知府见祁昀玉同祁皈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,被吓得连连后退。直至退无可退,知府才停了下来,紧靠着墙壁,睁大眼睛盯着两人。“陛、陛下,王、王、王爷。”感受到来自祁昀玉同祁皈身上的威压,知府似乎才反应过来,对着祁昀玉祁皈叩首。“下官,下官见过陛下,见过王爷。”知府垂着头,眼珠乱转,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既然还能看见祁昀玉同祁皈出现,直到此时,他才真正开始担忧起了性命安全。看着诚惶诚恐的知府,祁昀玉眼中充满了冷然。“爱卿之前,可是想要给谁好果子吃?”知府的冷汗渐渐落下,不一会儿,便打湿了衣襟。“下官,下官随意,随意说说,不是想给谁好果子吃。还请,还请陛下明察!”知府不知该如何回答,只能下意识的对着祁昀玉求饶。“朕此行出游,倒是碰上许多好东西,就看,爱卿能不能受住了!”听见祁昀玉这话,知府绝望的闭上眼。似乎想到了什么,又激动的睁开。知府抬头激动的看向祁昀玉,却一头撞进了祁皈如墨般的眼眸中。被祁皈如此看着,知府大脑一片空白,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。见知府呆愣的模样,祁昀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祁皈,又收回目光。“两日之后,爱卿便知,朕带回何物了。”说罢,祁昀玉便转身离去,想到知府所干下的恶事,他就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。民虽未百姓,但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他怎能如此践踏百姓!祁皈走之前,深深的看了一眼知府,眼中翻滚的情绪,似乎要化作凶兽,将眼前的这个人啃食殆尽。,content_nu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