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实习,不能出门,更不能拿到毕业证。南知意的手机通讯录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未接。开始是裴东城打来电话,苦口婆心的劝告。“栀子,妥协吧,爸爸妈妈真的生了气,只要你服个软,给晚晚捐献骨髓,一切都当没发生过。”“你能舍得下所有人,难道还能舍下我这个二哥?”“二哥对你不好吗?乖一点,二哥不会害你。”“二哥,我可以回家,也可以服软,但我不接受道德绑架,更不会给裴晚捐献骨髓。”“裴家能用一个亿砸学校,堵死我所有的退路,难道还不能找到匹配裴晚的骨髓吗?”“全世界八十亿人口,只有我和裴晚骨髓匹配?”裴东城被质问的一愣一愣的。“那不是……爸妈想让你回来,采取的必要手段吗?”“如果爸妈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你,二哥妥协吗?”“我……我当然!”裴东城语调陡然软下来,接着就心虚的挂掉了电话。等他想明白回怼的话再来电,南知意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。与此同时。微信聊天界面有了裴西州的消息。「想好了吗?真打算和陆砚离婚?」看着这则消息,南知意心头滋味百味杂陈。裴家为了对付他闹的满城皆知,哥哥纵然之前不知情,现在不可能蒙在鼓里。现在问她要不要离婚,到底什么意思?真心疼她,还是想让她退出给他的亲妹妹裴晚让路?哥哥也……不要她了吗……南知意捏紧手机,敲下一个字,「想离婚。」她盯紧手机,就像被判刑的死刑犯,在等着子弹穿透脑袋的那一刻。呼吸提到嗓子眼,心跳更是大的一度蹦出来。世界静寂无声,只余眼帘里的手机屏幕。下一秒,仿佛是幸运之神眷恋,聊天界面跳出几个字。「回北城见一面。」刹那间,血液仿佛被泵入一整罐的蜜蜂,涓涓的甜灌入每一颗细胞。她眉眼弯弯,即刻敲下一字。「好!」裴西州:「别多想,晚安。」南知意:「晚安,gpj」她本意回个表情包,让两人氛围不至于太生疏。可等到随手点下的表情包出现在屏幕。恨不得原地死一死。软萌的兔子捧着心,随着心跳一泵一泵,无数的爱心浮到空气中。尸体暖暖的。她即刻点了撤回消息。然后小心翼翼的回了个,「安。」裴西州那边没动静了。南知意现在的状态就是尸体暖暖的,精神淡淡的,捂着脸无声在床上翻滚了圈。尽管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疏冷,但南知意也透过聊天发现一件事。那就是哥哥可能暂时还不知道家中对她的压迫和排挤。他日理万机,怎么可能会顾及这种社会新闻呢。南知意为自己小心眼的揣测而惭愧不已。又为哥哥这样护着自己,心窝涌出阵阵暖流。翌日。南知意没等来裴西州,却被陆砚堵住。银色的柯尼塞克车门打开,露出陆砚那昂藏的身形来。南知意瞥了眼,转身绕过就走。陆砚展开一臂,结实拦住她的去路。“去哪,送你一程。”“不必。”南知意小脸儿一沉,看着陆砚短促笑了下,“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。”“什么?”陆砚皱眉。昨天裴西州给他打了电话,警告他要好好对待南知意。尽管他本就打算和南知意和好,可被裴西州这样威胁,心情还是一度宕至低点。想到南知意的态度,昨晚一夜辗转难眠,早上起来眼下青黑,眼球里面密布红丝,情绪简直沉郁到了极点。南知意对他勾勾手指。这个亲密的动作让陆砚眼眸浮出一丝愉悦,刚低下头,一记耳光火辣辣的袭来。“啪”声落下,陆砚的脸瞬间铁青下来,伸手捏紧南知意的手腕,力道越来越大。“你干什么?”相恋多年,陆砚从南知意的眼底见到的都是倾慕,爱恋。水眸软软,亮晶晶的,氤着水光,被这样一双潋滟多情的眸觑着,好似心都能柔软塌陷。可此刻横在她眼底的情绪又冷又硬,好似最坚硬的钻石,折射出来的锐角冷的他一颗心都在碎掉了。“离婚吗,陆砚?”“如果不离婚的话,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,还记得我上一次对你的警告?”南知意小脸儿冷艳。陆砚秒懂。原来是为了这个。他冷嗤一声,舌尖顶上发痛的腮帮,第一次正视南知意的意愿。一腔愤懑满的就要冲出喉咙,他却克制的眯了眯眼阔,“不离!”两个字,好似挑衅,也撕破了平静的假象。“那就滚——”南知意奋力要抽回手腕。“聊聊。”陆砚强硬的带着她上车,车门“砰”上,不等南知意抠车门,落锁声“咔哒”。连拽几下都没能撼动。反倒等到了陆砚开门在她身侧落座。“放我离开!”南知意全身心的抵抗着陆砚。陆砚面目阴沉,阴翳自他周身丝丝散开。“栀栀,我们聊聊,就算你想离婚,在那之前我们也得商量一下离婚的细节,不是吗?”这句话安抚了南知意。她别开脸庞,一路上都不肯看陆砚。陆砚满腔的酸涩,偏脸庞用目光描摹南知意,明明还是那个人,但她身上的软绵绵和甜蜜好似都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尖刺。咖啡厅。阳光倾落,在南知意的指尖汇成一道亮眼的白。“你想怎么离?要什么条件才肯离婚?”南知意问。至今她还记得领证那天的悸动,裴晚拎着亲子鉴定书出现在裴家的客厅。她的身份被质疑,连带和陆砚的婚约也摇摇欲坠。是陆砚挺身而出,牵着她的手,郑重的许诺,无论她是什么身份,他始终爱的是她这个人。驱车赶往民政局领证的时候,天上下着瓢泼大雨,敲打在车身上发出“刷刷”的声响。那一天的南知意是难过的,二十多年的家顷刻间没了,引以为傲的千金身份没了,家人们看向她的目光再不复从前的温暖,只剩下冰冷和陌生。可这一天的南知意也是幸福的,本以为是参杂利益的感情居然是纯粹的,哪怕她在这一天跌至人生谷底,陆砚依旧不离不弃,矢志不渝。从民政局出来,陆砚撑伞将她护的密实,哪怕停泊车子的地方距离很远,也没让她沾湿发丝。那一条路漫长又甜蜜,每一脚好似都踏在了前往幸福的路上。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源于一场误会。原来陆砚以为救命恩人是她,所以才会不计较她的身世。那个救下她的人,原来是裴晚。上天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,兜兜转转,不属于她的终究成为一场空。“为什么执意要离?”陆砚掀开酸涩的眼皮看南知意。阳光将她细嫩皙白的皮肤衬的发光,她仿佛沐浴在阳光下的天使,只是原本脸上的明媚张扬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静冷。静的,他心中不断的发慌。“因为你对裴晚动心了。”南知意一针见血。“因为你和我在一起源于一场误会,但我要解释一下,我从没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。”“我知道。”“陆砚。”“不要做出这种懊悔莫及的表情,其实答案在包厢里面你和你兄弟说的时候已经有了。”“你现在舍不得放手,只是因为提出离婚的人是我而已。”“我没想离婚。”陆砚气息沉沉,蹙眉盯牢南知意。“不,你想。”南知意有点不耐烦,纤白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柄上捏了又捏。“不过你是想和我发生关系之后再离婚。”“那样你不会太吃亏。”南知意清泠泠的眸笔直的凝着陆砚,嘴角一抹讽刺,“你只是扼腕不能如愿了。”“如果你要这个才肯离婚,我劝你,别太荒谬!”“姐姐!”蓦地,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。为了和南知意聊天,陆砚清场了。她沉浸在思绪中,竟没发现裴晚什么时候出现的。南知意皱眉。狠睨了眼陆砚,起身就要走。“姐姐,我刚来你就要走吗?”裴晚加快了推轮椅的动作,直接将南知意堵在座位上动弹不得。南知意冷笑。“你又要玩什么把戏?”“如果想让我捐骨髓的话,最好还是省省力气,除非我死,否则绝不可能捐。”这句话瞬间让陆砚皱了皱眉。“栀栀,晚晚的病情加重了,医生说她最好保持愉悦的心情。”“所以,你和我离婚,和她结婚去亲亲我我的,我保证她一定愉悦。”“胡闹!”陆砚的脸沉下来。裴晚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慌乱,“姐姐,我和姐夫没什么的,你千万别误会。”“需要我把婚纱照调出来,丈量一下你们之间的距离吗?”南知意调出那张裴晚亲吻陆砚,陆砚手捧他脖颈的。“如果亲到一起都没什么,那你们的尺度和我真的不同。”手机怼过去的一瞬,陆砚眸光闪烁,而裴晚脸上则是晕出羞色。“大概把你们捉奸在床,你们也会说你们是清白的,这放眼整个出轨圈,也是炸裂的存在。”“够了!”“不会发生这种事。”陆砚沉声。裴晚在这时候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南知意,“姐姐,别和陆砚哥闹了,明天是你的生日,他一早就叮嘱我给你买礼物。”“拿着吧。”“收下礼物,和陆砚哥和好,只有看着你们和好,我才能放心。”“婚纱照的事情我已经解释了,陆砚哥从始至终都是被逼的。”说完,把那个袋子强制塞到南知意手里。南知意直接把袋子丢开。袋子剐蹭着桌面,砰的坠到地板上。裴晚的眼眶瞬间红了。“姐姐,你还没闹够吗?”“陆砚。”南知意直接忽略了裴晚的表演,看向眸色沉沉的陆砚。“收起你的假惺惺,你现在和她一样,在我眼里面目可憎。王八咬乌龟,不相上下。”“说出你的条件,我只想离婚。”陆砚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。眼眸中迸出的光锐利的能杀人。“南知意,你不过仗着裴西州给你撑腰,你还有什么?”一句话瞬间让南知意的心跌至冰窟。她顷刻间明白了为什么陆砚会有今天这一出。“所以,你今天带着她来找我,表面上是来挽回,实际上只是迫于哥哥的压力?”陆砚皱眉,刚要解释,南知意的声音砸落。“省省吧。”“哥哥那边我自会去解释。”“至于你们两个,我祝你和裴晚终成眷属,不孕不育,子孙满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