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抿了抿嘴唇,把声线绷得很紧,还是控制不住尾调的颤音:“你想看雪,哪都能看,你可以带她去冰岛。北郊那边路况不好,下雪封路一封就是很久,不方便。”周豫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。“你真以为那次封路封了一个月?”一根烟已经抽完了,他把烟头摁在门口的盆栽里,“霖城市政再差,也不至于让一段重要省道封上一个月。”林斯理怔愣住,一颗滚圆的眼泪将坠欲坠,颤巍巍地悬在下眼睫上。“你说什么?”周豫没答,也没看她,转身拉开车门。“明天让杨康把我名下的房产做成表格发你,想要哪的随你挑。北郊那套你别想了。”他坐上车,宾利调头驶出院子,林斯理下意识追了两步,想问问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。在北郊的那一个月,她从来没怀疑过周豫的话。他说路还没通,食物是附近社区的人用无人机投递的。他说市政都是一帮只吃饭不干活的蠢货,说不定要等到明年开春雪化了才能修好。他说现在这样也不错,我们俩在这隐居一辈子好不好。那些都是哄骗她的吗?为了和她在那里多过几天二人世界,才撒了那些谎吗?在北郊的那些日子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一厢情愿地陷进去,他也曾经沉沦过,对吗?哪怕只有片刻。这些疑问像一只无情的铁手,将林斯理的心脏攥起来蹂躏。残存的理智逼她停下脚步,不要再去追了。宾利的车尾灯消失在深夜里,冷风吹过她的脸颊,林斯理的眼泪在那一刻夺眶而出。为什么要告诉她呢?现在让她知道这些干什么呢?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可悲。从前周豫爱过她的每一分,都是一把刀,刀刀插在她的心口上。不能动,也不能拔出来,碰一下都是彻骨的疼。她宁愿永远蒙在鼓里,不要去知道,周豫也曾为了她挖空心思。陈嫂听见外面的车声和说话声,却迟迟不见人进来,奇怪地打开门,却看到林斯理一个人站在萧索的深夜里,泣不成声。“这是怎么了?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吹冷风啊?万一又发烧了怎么办!”陈嫂急得不行,“二公子呢,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?”林斯理什么也没说,扶着木质楼梯扶手一步步走回二楼房间。她没有力气去洗澡,甚至没脱身上已经穿了一天的衣服,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,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。翌日早上起来,林斯理眼睛都是肿的。用热鸡蛋敷了一会,效果甚微,她出门去上班的时候,陈嫂正在院子里扫地,絮絮叨叨地抱怨:“谁这么没素质,在人家门口丢这么多烟头。”下午杨康就把一份电子版的表格发到了林斯理的邮箱里。周豫名下的不动产不少,除了霖城、还有一些国内外其他城市的房产,包括纽约,密密麻麻地列了好几页。杨康在电话里给她推荐了霖城几处地段环境都不错的房子,都装修好了,可以拎包入住,价格是她做医生打两辈子工都买不起的。需要的话还可以随时陪她过去实地看看环境,她只需要挑选一套喜欢的,他那边会把所有材料准备好,到时直接办理过户。林斯理当时正往病房去,挂了电话,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突然发起呆,一时忘了自己要去哪。谭星辰的脑袋从她后面冒出来。“喂,你在发什么呆呢?”林斯理看见她,想起来了,要去病房看一位患者。她抬脚往病房走,谭星辰的轮椅咕噜噜跟着。“你眼睛怎么了?哭过?昨天回去吵架了?还是你老公又欺负你了?”林斯理的白大褂永远干净而整洁,她神色冷静,看不出伤感:“你是情报局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