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琮下意识的瞥了眼沈荔。四目相对,视线定格在她微张的唇瓣上,红肿着,像是被人狠狠蹂躏了一番。播不了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。喉结上下滚动,唇边溢出一声引人遐想的笑,“讨论出什么结果了?”江琰之看热闹不嫌事大,打了个响指,把正在神游的沈荔惊了一下,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没听见,茫然的啊了一声。顾琮在外面抽了几根烟,原本想平息心口的躁郁,没想到越来越不爽。最后那根只抽了一半就被捻灭在脚底。他凭什么退?细数下来,从穿开裆裤开始他就认识沈荔了,妥妥的青梅竹马。只是少年启蒙的晚,到了高中才回过劲来。原来想引起注意是喜欢,想和她胡闹是喜欢,想欺负她又不舍得欺负她也叫喜欢。青春期梦里总会出现的那个人,醒来时发现睡裤脏了,不是讨厌,是喜欢。是想要得到她的喜欢。什么他妈的竹马抵不过天降?他顾琮天生不信命。看着沈荔拙劣的演技,他上前一步,俯下身,幽暗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,最原始的尼古丁气息熏得沈荔头晕。她往后躲,顾琮就往前,步步紧逼。她的头都贴在温欲晚肩膀上了,眼看退无可退,她强装镇定的拔高音调。“一股烟味,臭死了,离我远点。”“这会让我离远点了?”顾琮纹丝不动,一只手撑在桌上,另一只手搭在沈荔身后的椅背上,领口顶端的两颗扣子在他刚才烦躁的时候被扯掉了,沈荔的视线稍微下移一寸,就能看到他精干的肌肉线条。“在床上的时候,你可没这么无情。”他低笑了声,语调闲散。这句话就像平地上炸出一声雷。沈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。她的整个上半身都靠在温欲晚身上,温欲晚清楚的感觉到了身旁的人在颤抖。不知道是不是顾琮受了刺激,有点口不择言了。房间里一片死寂。红锅里的汤水沸腾着,咕嘟咕嘟的冒着泡,脆皮肠漂浮在上面,忽然炸开,四分五裂。“啪!”沈荔给了顾琮一耳光。打得挺狠,顾琮的脸偏了过去,清晰可见五根手指印。“顾琮,你有劲没劲?”沈荔许是被火锅熏得,眼眶有点红,嗓音微颤。“我他妈是没劲!没劲透了!”顾琮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,眼见情况不对劲,温欲晚想缓解气氛,身边的沈荔就被顾琮拽着手腕往外拉。“你放开我!”沈荔死命挣扎,身体使劲往后仰。“不放!你不是爱打吗?找个地方,我让你打个够!”她不过百的体重在顾琮眼里根本不够看,他几乎是拖着让她往外走。温欲晚皱起眉头,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,厉声道,“你冷静点!先把她放开。”“顾哥,你别激动,你看沈荔姐的手腕都红了。”江琰之过来劝,他眼睛紧盯着顾琮的手腕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想着,一会一掌劈下去,他必然松手。顾琮垂眸看见女人的手腕真泛着一圈红,他眉心紧蹙,反手把她扛在肩上,胳膊勒住她的腿弯。“你们别管,这是我和她的事。”沈荔羞愤欲绝,肚子压在他肩膀上,胃里被搅得天翻地覆,她狂捶顾琮的后背,大喊,“我和你有个鸡毛事!”温欲晚看沈荔难受,情绪跟着变差,冷着脸,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,“顾琮,差不多得了,别让大家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。”顾琮也是铁了心,勾了下唇,似是自嘲的笑,“我本来也没想和她做朋友。”他撂下一句话,扛着沈荔开门往外走。“这顿我请了。”温欲晚想追,江琰之拦住了她。“顾哥知道他在做什么,有些话就得上头了才能说出来。”闻言,温欲晚踏出去一半的腿又缩了回来。她知道顾琮不会伤害沈荔。或许江琰之说的对,偶尔冲动一次没什么不好。“饭吃的差不多了,那两人都走了,咱们也散了吧。”温欲晚坐回座位上,拿出手机想给贺庭舟发消息,却被江琰之把手机抢走了。“晚晚姐,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,他们俩重色轻友,你不能这么不仗义吧?”江琰之靠在桌边,骨节分明的手指旋转着她的手机。练体育的男人,手格外的大,一只手就能抓住篮球,明明是正常尺寸的手机,在他手里显得像个小孩玩具似的。看了眼时间,刚过七点,温欲晚仰起头,“那你还想干嘛?提前申明啊,我生理期,可喝不了酒。”“你放心,我训练期也不能喝酒。”他盘算了一会,把手机丢给她,去拿他挂在椅背后的斜挎包,“一身火锅味,去湖边散散步吧。”这个提议挺合温欲晚心意,她点点头,背起她的小包,临走前江琰之看到顾琮的西装外套和领带,想帮他拿,温欲晚轻飘飘的说,“你顾哥家大业大,不缺这件火锅味的外套。”出门打上车,两人直奔千泉湖。湖边开了一排小酒馆,营销站在门口拉客,灯光昏暗的酒吧里飘出耳熟能详的民谣,磨砂的嗓音极具故事感。温欲晚和江琰之并肩走着,到了后半段周围才算彻底安静下来。路边栽满杨柳树,每间隔几米就有个一米多高的灯台,淡黄色的灯罩上围绕着数不清的飞虫,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让它们不顾一切的往上扑。殊不知,那光是在里面的,它们穷极一生也触摸不到。半圆的月亮倒映在湖面上,风一吹就散了。晚风掀起江琰之的额发,露出少年的额头,眉骨上有道明显的疤痕,桀骜的眸子盯着身旁的女人,他双手插兜,随性的开口。“你老公对你好吗?”温欲晚被风吹得舒服极了,细长的眼眸眯起来,打趣道,“还学会关心姐姐了?”江琰之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,笑得一脸欠揍,半真半假的说,“不是关心姐姐,是关心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