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超群的眸中出现了些其他的情绪,他深吸了一口气,似乎想忘记些不大好的记忆。一旁的宋折问:“你在新书签售会开始的前七天就已经回到宜城,却没有去找你的父亲,而是住到了不远的旅馆中?”张超群的眼神有悲伤染过:“你会让你的父亲知道你在外欠下了巨额的高利贷吗?”于湾似乎认真思考了他的问题,回答:“我不赌博,不会欠赌债。”张超群垂眸:“我没脸见他。”“既然不敢见他,那为什么你又出现在新书签售会的现场?”于湾问。“这部作品注入了他很多心血……我也很想见证他的成就。”于湾站了起来,突然俯下身靠近了他,问了另外一个问题:“你觉得你父亲的死亡是意外还是谋杀?”“我父亲,是被谋杀的。”张超群抬起了头,一字一顿的说道,“我知道凶手是谁。”于湾问:“谁?”“我从来没和我父亲提起过高利贷的事情,但是十天前他却突然给我发消息,质问我有没有借过高利贷,我没敢回他……也就是那个时候,我知道那些人找上了我爸,所以我才会从外地赶回来。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,就在前天,我终于鼓起了勇气,打算和他坦白一切……”但没想到,他就那样死了,死在了他的面前。宋折:“你觉得,凶手是借高利贷的那些人?”张超群握紧了拳头,青筋暴起,怒吼道:“不是他们还能是谁?!于湾挑眉:“在哪儿,什么时候?”张超群:“就在签售会开始前!二楼!吊灯砸下来的时候我还见到了他!他就在二楼!!”张超群虽然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,但描述问题倒还算是清晰。“他是谁?叫什么名字?”张超群深吸了一口气,终于冷静了些:“周鹏,是这家高利贷的打手。”“走吧,跟我们去指认一下。”于湾站了起来,眼神交流,和宋折示意。宋折点了点头,也站了起来,和于湾一起,带着张超群走出审讯室。夜晚的走廊很安静,他们缓慢的走路声回荡在其中。于湾和宋折在前面走着,张超群朝于湾凑近了些,打破了这一片死寂:“你是实习生吗?看起来挺年轻啊。”虽然看起来年轻,但是于湾身上总有一种……戾气。这种戾气不是板着个脸,而是她笑眯眯的讲话的时候,也会让人感到脊背发凉的戾气。于湾回答:“我不是实习生。”“那就是已经转正了?还真是年轻有为!”于湾再次拆台回答:“没转正。”两句话把张超群说出口的搭讪噎了回去。“那你……”不是警察?“我是一个病人,我是来看病的。”于湾如此说道。“啊?”张超群愣了片刻,看了看外面的牌子。的确是警局没错啊?到了办公室门口,宋折打开了门,笑:“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精神病院,于警官。”“可你们天天在审的,不就是病人吗?”于湾笑着看着他,似乎他也是个病人一样,盯得他有些发毛。宋折干咳了两声。他收回之前觉得于湾挺正常的话,于湾在精神病院待太久了,和正常社会的确有些脱轨。和精神病人待久了,总觉得每个人都有病。宋折带着张超群走进了办公室:“夏末,把当天监控调出来。”张超群锁定了时间:“二楼,九点四十五,签售会开始前十五分钟左右。”夏末很快就翻出了监控,找到了张超群所说的时间段。果然,一分钟后,张超群指了指屏幕上出现的人脸:“就是他。”夏末放大了监控中的画面。画面中,男人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,他路过二楼,和张晓果碰了次面,但两人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沟通,像是丝毫不认识。张超群:“你看,我就知道,一定是这家伙搞的鬼。”“但他们两个甚至都没有说话。”夏末提醒。“不说话才有问题吧!你想想,他是来要债的,他不找债主要钱,还能是因为什么?!那肯定是他已经想到更好的法子收回那笔钱了啊!!”从某种程度上说,张超群分析的的确没什么问题。但他指认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凶手,还是要查过才知道。宋折问:“他叫什么名字?你一般是怎么联系他们的?”“这个人叫周鹏,是他们那儿专门负责要债的打手。”张超群回答,“他通常……是在一家赌场里工作,负责维持那儿的秩序。”“地址。”宋折问。“三坊商场的地下城。”张超群看了看时间,“现在大概是那儿最热闹的时候。”“那正好,我们去会会吧。”宋折站了起来,拉上了于湾一起:“走吧,你也该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了。”于湾打了个哈欠:“我对外面的世界可不感兴趣。”嘴上这么说着,于湾却已经跟上了宋折的动作,上了车。倒是张超群磨磨叽叽:“你们去吧,我就不去了。”张超群欠下那么多钱,不想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既然已经知道那人的长相,那张超群也帮不上什么忙了。宋折:“你先回去准备你父亲的后事吧,剩下的交给我们。”说完,宋折上了车,和于湾一起出发去了三坊商场。……三坊商场宋折只来过一次,和正常的商城没什么不同。于湾和他一起走下地下城。整个地下城只有一家酒吧,吧台的老板正调着酒,背后的背景布用灯光点缀着,给这儿蒙上了一种暧昧的氛围,他手中晃动着杯中的冰块,动作熟练,听到有人的声音,头也没抬:“来点什么?”宋折掏出了证件:“警察,办案。”“我们这儿没警察这款酒……”老板还没说完,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,抬起了头:“啊?警察?”面前的两人穿着便衣,的确不像是来,倒像是来闹事的。他陪着笑脸:“警官,我们做的正经生意,没违法没犯罪……”他话还没落,就听到背后的布被人扯下来的划拉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