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冕想的是,雷婧不学游泳就行。雷婧想的是,只要戴冕不带她去游泳池就行。
两人约在庆成市城东的一处风景区,这里参天大树,郁郁葱葱,树下是政府建的塑胶跑道。戴冕说的练体能就是跑步。
“跑步可以增强心肺和耐力,无论你想做什么运动都需要训练。”
“你每天也跑吗?”
“我们做游泳会做长距离的游泳来,很少出来跑步,不过最近学校给我放了病假,我刚好可以教你,但体能训练远不止跑步这一项,这只是有氧运动,还需要无氧运动去提高速度和爆发,需要力量训练锻炼核心和腿部肌肉,需要柔韧性训练,提高关节的活动范围和肌肉的柔韧性……”
雷婧打断他,“我记不住,我们先跑吧。”
雷婧在武术学校里也会跑步,跑步对她来说并不陌生。戴冕有意放慢速度,雷婧却屡屡领先,还嫌弃他跑得慢。
戴冕不禁道,“我就说你有天赋,你都不气喘的。”
雷婧听了这话又多看了戴冕一眼,越看越顺眼,顺眼到想把那只宝贝毛绒狗给他。
她想了想还是有点舍不得,“跑下山我请你喝奶茶。”
雷婧奔跑着像一只快乐自由的小鸟,但同时她也有些失落。母亲要有戴冕一半理解她就好了。雷婧不喜欢母亲的态度,从小到大都是。母亲总在提醒雷婧不如男孩,但她又说不出所以然。
雷婧出生在武术世家,只可惜到父亲那辈就成独苗。为了延续所谓的世家,雷婧的母亲一直倍感压力,她觉得自己得生男孩,结果生出的是雷婧。
雷婧母亲想冒风险再生一个,但雷婧的父亲不让。他的武术学校常和政府打交道,雷婧满月时来的人不少,他不想违规。
这让雷婧母亲更难受,一难受就难受了九年。雷婧被动听了九年,她不想听,她不信,也不服。
母亲说女孩练不了武术,雷婧就非要跟着练,母亲说女孩早晚是别人家的,雷婧就倔强地发不过耳。母亲给买的公主裙雷婧从来不穿,玛丽珍鞋也从来不碰,芭蕾舞钢琴去一天就被老师劝退,她一有机会就往武术学校里钻,沙袋、剑棍、长枪、九节鞭、峨眉刺才是她的玩具。
武术学校里的学员都夸她耍得好,是块练武的材料。雷婧父亲开始思索,雷婧母亲直摇头。
“他们是奉承你爸,你是女孩子,怎么能学武术。”
“女的为什么不能学,武术学校也有女的啊。”
“女孩是水,要柔弱,女孩不是钢。女的学了有什么用?学了也是浪费时间。”
这一次雷婧差点在游泳池死掉,母亲也没有安慰,她说的还是女孩不行。
雷婧想让母亲知道,男孩可以的,她一样可以。她可以的,男孩还未必行。
从山上的跑道一路跑到山下花了三十分钟,这三十分钟可不比普通平路,它时而上坡,时而下坡。两边的高树像电影画面般从身旁经过,热闹的车水马龙交融,雷婧也只是脸颊发红,额发细汗。
戴冕忍不住再次感叹道,“你竟然还不喘,你一定要试试体育这条路。”
雷婧从没被这样夸过,她有时候也觉得武术学校里的学员可能只是客套,但戴冕不同,他只是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,在认识初期他们还是为了一只毛绒狗撕扯的仇人。与此同时,戴冕是个得过冠军的游泳运动员,雷婧相信他的眼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