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关当年之事,他偶尔回想总觉疑点重重,只怕自己是冤枉了安氏。
想到她留下的一双儿女,一个丢了,一个要嫁给公公,下半生注定得不到幸福,慕云谏就双眼干涩,心中悔意渐生。
一时心乱如麻,抬步就要离去。
“是父亲吗?”
慕云谏一顿,转回身就看到慕唯正一袭白衣,遥立在风雪之中。
亭亭而立,气质绝尘。
慕唯甜美一笑:“我已有十年不曾见过父亲,父亲都到了门口,为何不进去看看我?”
对于这个父亲,慕唯没有什么感情。
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,剩下的不过是多年来被他践踏在脚下,那点可怜的血脉亲情。
母亲弥留的那段时日常说胡话,心里想着的,嘴里念着的始终都是“云谏”。
舍弃他们的是他,至死都念念不忘的也是他。
可悲。
能将亲生骨肉不管不顾近十年,此人该是何等狠心绝情。
他虽不是杀人凶手,却是十足的帮凶。
往世她回来时,父亲总也表现出悔意,可那只不过是她家破人亡后,他才施舍出的一点点愧疚。
那时她懵懂,不够清晰,如今想来,这丝愧疚若能善用,她便能在这侯府中保全自己。
父女俩并肩往梨暑院里走,慕唯轻轻开口:“阿澈若是不丢,如今也该有十二岁了。”
“都怪我,姨娘病昏了,阿澈也发着烧,夜里我睡了过去,一觉醒来阿澈就不见了。”
慕云谏一路沉默的听着。
“姨娘的身子本就不好,风寒一直拖着,阿澈一丢,姨娘大受刺激,没几日也走了。”
“那几日,姨娘总念着父亲,梦里也喊父亲的名字。”
慕云谏脚步一顿:“当真?”
慕唯郑重的点头。
她知道,她是在剜慕云谏的心。
用最轻柔的语气,扎最狠的刀子,将他心中那一丝愧疚放大到极致。
慕云谏沉默良久,直来到梧桐树下才黯然开口:“阿唯,你若不想嫁,为父不为难你。”
慕唯当即就红了眼眶,泪水顺着脸颊流淌:“不,我愿意嫁。这些年不在父亲身边,唯以此事聊表孝心。况且母亲待我极好,送我这些使唤婆子,这是我在素城是万万都不敢想的。”